十九山峰十八溪水的苍山,海拔多在4000米左右,而洗马潭,高傲地坐踞在十九峰的第二高峰玉局峰顶一个平台上。玉局峰,海拔四千零九十七米多高,洗马潭在3900米处,站在洗马潭,峰尖已在额头。
以前,有友人工作在离洗马潭很近的苍山顶上,多次邀请我到洗马潭一游。高高的洗马潭啊,实在太遥远,我问是不是有可能当天返回。回答:不可能,必得山上借宿一宿。而且,要是碰到起雾,对周围环境不熟,迷路的可能性太大太危险。老觉得去人家值班室借宿不大合适,因此每次被邀每次就淡淡地说不想去,殊不知我内心是何等的向往啊,更何况还说到漫山遍野盛开的杜鹃和随手可摘的雪茶。终于与洗马潭失之交臂一隔太久太久。其实,那个时候,我哥哥是同意我去的。
早年我父亲在大理一中读书的时候,与同宿舍四个同学相约到过洗马潭。我佩服他们四人的探山勇气和能力,没有成形的路径,没有向导,周末下午在学校吃完饭,我父亲说,他们把剩下的饭菜装满饭盒就徒步出发了。天黑前赶到玉局峰邻居中和峰峰腰的中和寺,慈善的老和尚接纳他们在寺庙住了一宿,第二天大清早给他们热了饭菜吃了,四个人在老和尚“千万小心”的叮咛中一鼓作气寻到了洗马潭。
有消息传来说,要开发洗马潭了,要修索道了。听到这消息,既喜且忧,索道修成,到峰顶看洗马潭不就容易了吗?但是,越是天然美景,越经不得人工雕琢,但凡经过“开发”、“人工”,难免画蛇添足留下遗憾,也难免急功近利的商业气息。
单位上2012年工会活动将去苍山大索道,才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天天惦记这个事,活动终于在6月7日这天成行。
这天的天气好极了,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有朋友好意提醒我,刚下索道别走太快,少说话。还有人告诉我,像你这样体质的,要带毛衣,要带速效救心丸,要带巧克力,要带……我把这些东西都塞进了小号双肩包。我也在想,我爱山爱到如此地步,山是不是也该眷顾我一些。
啊,山高水远的洗马潭,神秘的洗马潭,风光无限的洗马潭,我来了。
从索道出口起,游人就一直行走在仿木的人工栈道上。栈道很干净很舒适,每隔一段便向两边拓宽形成一大块歇脚休息和观景拍照的地方。
洗马潭方圆百余米,水深一米六七,呈椭圆锅底形,潭底和四周由很薄的青石板自然铺砌而成,潭水晶莹碧澈,终年不涸,是苍山顶上一个风景绝佳的高山湖泊,潭周满布着高山杜鹃木林,其下不远处则是高山挺拔的苍山冷杉原始林带和茅竹林带。春夏之交,杜鹃盛开,湖边五彩缤纷,斑斓一片,灿若云霞。一侧衬着刚吐新绿的翠竹和墨蓝苍郁的冷杉,一侧衬着斑驳灰黄的岩峰屏,清风送来阵阵杜鹃的蜜香,更使人流连忘返。不过,这里海拔高,空气稀薄,不宜久留。
洗马潭水质纯净,一尘不染,因为潭水为冰雪融成,潭底都是岩石板,很少有杂质,因此水面始终晶莹如镜。洗马潭这个名称,传说是元征大理时,龙首关坚固久攻不下,后得人指点,绕道苍山北侧从苍山后翻攻下来,元兵越苍山时,世祖忽必烈曾在此饮马洗马,故名洗马潭。
我惊叹于大山另一种意义上的宽广和深情,仅仅是几天前的些许雨水,洗马潭大片的白杜鹃开得饱满而舒气,每一片叶子都闪着养分充足的油光,冷杉则以他独特的身姿棵棵碧绿挺直,就像守护苍山的年轻士兵。
6月7日这天,游客很多,栈道上人影稠密。天气火辣,短袖足矣。我除了耳底有些疼,没有其他反应。这个应该是免除了在稀薄空气地带跋涉消耗的原因。苍山大索道的人工修建,仅仅是缆车和栈道,并无其他累赘,过去至少两天还风险大,如今半天游完安全保障,确实是方便的。我在想,下次来我真该选择大雪覆盖的时候。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经历千辛万苦才最终到达目的地那个过程其实是很有味的,就像以前去剑川石宝山、宾川鸡足山,走山路走到嫌自己本身是负担,如今车路一直修到山顶,索然许多。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垃圾有噪音。在洗马潭最高一处也是最宽一处观景台上,录音机最大音量划破了整个环境的清静,有人在这里大唱大跳。啊,对洗马潭多一些尊重,多一些爱惜。
李 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