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5-19 标签: 原创 | 影响力投资 | 王群 | 观点 阅读: 382 次
《哈佛商业评论》（简称HBR）是商学院教授和行业资深人士交流经验和探讨创新的平台。近二十年HBR上涉及资本社会价值的文章逐渐增多，比如“共享价值”等。影响力投资这一概念自从2007提出以来，一直在政府、投资机构、非营利组织间讨论，HBR自然也会关注。本文综述了HBR上刊登的五篇相关文章，作者分别来自Acumen、Bridges Ventures、大社会资本、波士顿咨询公司等机构。这些文章指出影响力投资当下的困境、解决之道和发展趋势等。下面我们将各家的主要观点进行综述。
潜力巨大，困难重重，为什么？
文章作者对影响力投资的态度包括乐观、积极，也包括保守、审慎，但都承认其巨大潜力。比如英国大社会资本董事长、Bridges Ventures和英国社会金融的联合创始人Ronald Cohen爵士和哈佛大学商学院教授William A. Sahlman（2013）认为影响力投资会在五到十年内成为主流投资方式，吸引甚至万亿级别资金。再比如，HBR前主编Justin Fox（2014）在采访了世界经济论坛的Michael Drexler和Abigail Noble后总结，影响力投资可以弥补市场的不足；或者广义上讲，排解我们认为金钱可以做什么和金钱实际可以做什么之间的矛盾。但是，正像Acumen的创新官员Sasha Dichter（2014）所说，我们需要时间、耐心，以及不断学习。同时，各位作者也都承认目前影响力投资面临困境，其发展程度低于预期，并纷纷发表自己对原因和解决方案或趋势的看法。
困境一：概念不清
在Bridges Ventures管理可持续和影响力投资基金的专家Brian Trelstad（2016）认为阻碍资本进入影响力投资的主要原因是人们没有对影响力投资的概念达成共识。目前影响力投资可以指通过多种方式在任何国家及地区对任何领域的投资；如果都归到影响力投资会增加评估和比较影响力的难度。所以，投资人只得有三种选择：在已有的投资项目里挖掘影响力、只将极少资本拿来试验、抑或旁观。
投资人需要想明白三个问题，才能真正理解和实施影响力投资：他们想实现哪种影响力？他们想实现什么深度和广度的影响力？他们对风险的承受能力如何？
投资人有自己对影响力的理解，他们可能想通过某种手段，在某一区域进行影响力投资，或者想解决某一类社会和环境问题。这些都没有错，关键是理清和设计好以下几个维度：
地域（Place）：投资特定区域或人群内的公司或项目。
过程（Process）：注重商业实践过程自身的影响力，比如公平贸易、平等对待参与供应链的所有劳动力。
生态（Planet）：投资关注具有明确且可测量的环境效益。
产品（Product）：投资的产品或服务自身具有积极的社会效益。
范式（Paradigms）：试图改变整个体制，比如改善给学校提供健康食品的方法。[1]
除了明确影响力类型，投资人还需要考虑清楚影响力的深度、广度和周期。是服务于大量人口还是某类人群？是想逐渐产生长远影响还是尽快产生效果？这些都会指导投资人决策。
最后，投资人需要明确影响力投资的财务和影响力两种风险，即是否能够获得合理水平的财务回报及预期的影响力。[2] 一方面他们需要在投资前参考已有的类似投资的结果，或确立明确的指标来检测投资效果的进度，另一方面要选择合适的出资方式及财务回报方式。由于影响力客观上难以测量，所以在有些项目中，项目执行方有可能会以最低标准来执行和实现影响力。所以，建立良好的影响力投资生态很重要，除了传统的财务回报尽职责任，还有影响力尽职责任，两者共同将影响力投资的参与者紧密结合起来。[3]
困境二：文化阻力
Vilas Dhar和Julia Fetherston（2014）分别是Next Mile Project创始人和波士顿咨询公司迪拜办事处的公共部门创新专家，他们认为影响力投资资本量贫乏的深层原因是文化阻力——传统投资人的冷漠来源于他们对新式、有风险的投资结构保持谨慎和对用利润换取社会回报的怀疑，他们的这种态度和不作为使影响力投资规模化前景变得不明朗。
出生于1980年至2000年间的千禧一代是影响力投资的生力军，在美国有8000万。他们头脑灵活、锐意创新、热心于解决社会问题。他们在投资过程中比老一代投资人更注重投资所产生的社会效益。报告显示，愿意运用投资手段来追求社会、环境、政治价值的千禧投资人是上一代投资人的两倍，近四分之三的千禧投资人认为追求社会和环境影响力的公司可以给他们带来市场水平的回报率。这些新生代投资人的观点很重要，因为在2052年之前，他们将会支配41万亿美元的财富。
基于此，两位作者认为以下三点可以促进资本进入影响力投资领域。首先，企业家应该坚持积极地接受和使用影响力资本来创建和发展公司，并实现规模化。第二，千禧投资人应该通过他们拥有的巨额财富要求银行、财务管理者、咨询公司等提供一整套金融产品，协调好风险、财务回报和影响力的三角关系。第三，千禧投资人应该通过积极跨部门合作来促进影响力投资发展。
此外，Noble在接受Fox（2014）采访时说，消费者往往愿意购买那些具有社会和环保价值的产品。
困境三：缺乏标准
Dichter（2014）认为一个充分发展的影响力投资行业应该具备市场的优点并解决社会问题——严谨和反应迅速；快速发展的商业模式和强劲的盈利模式；企业如果成功服务于未满足的社会需求，应当获得良好的融资机会；服务可以供给给被忽略的人群；投资倾青睐能产生积极外部效应的产品；妥善利用政府补贴升级影响力等。然而旧的评估风险和回报的方法已不适用。如何衡量成功？如何确定适当的财务回报率？这些问题都没有明确的答案。2014年影响力投资行业看起来如下图一样：
两个方块之间的区域表示影响力投资行业，每个圆圈代表一笔投资规模[4]，每种颜色代表一个投资领域，比如卫生、住房等。可以看到，虽然影响力投资涉及多个领域且具有潜力，但是相当分散和凌乱。如何改善这种情况呢？作者认为有三个必要条件。
首先，影响力投资发展需要时间。社会企业家正在思考商业模式、开发新的金融产品、研究退出机制。现在只有少数投资真正使用约定的评估指标。只有经过不断尝试，优秀的商业模式才会存活和被复制，运营成本才会降低。其次，这个行业还需要衡量成功的标准和框架，克服其天生的多元化难题。再次，这个行业需要操作性强的、被广泛采用的、标准化的工具来测量影响力。[5]
除上述条件外，作者认为未来影响力的成功依赖于私人资本和公共资本的合作，即愿意承受风险的投资人和来自政府的激励和补贴使企业愿意服务弱势和贫困人口。既然我们给了小额信贷和风险投资几十年的时间发展，我们也应当给予影响力投资同样的耐心。未来的影响力投资可以用下图表示。我们可以看到，影响力投资的行业结构比较合理，每个领域都出现了大中型投资或投资机构，和小型投资或投资机构共同营建投资生态。
困境四：缺乏有效的融资模式
Cohen爵士和Sahlman教授（2013）指出，社会领域发展的最大障碍是缺乏有效的融资模式。然而钱本身不是问题，比如在美国基金会的资金总量达到七千亿美元，一千万人从事非营利工作，如此庞大的数字却无法掩盖资本分配低效的事实。捐款人往往不愿意支付非营利组织和社会企业足够的管理费，使其成长受限。与之相比，投资人却不介意以营利为目标的创业企业将部分资金花在运营管理上。这样的区别对待似乎是不应该的。
现在影响力投资的情况与风险投资发展初期并没有实质不同，风险投资的发展造就了私营部门对于融资的新方法和观念。影响力投资也已经开始利用创业精神和资本市场改善社会。作者认为影响力投资将会复制风险投资的成功，变革社会领域中资本的分配方式，激发社会组织的活力，就像风险投资的兴起带来了商业的巨大变革。社会领域的创新已经出现，比如社会影响力债券、Acumen和Bridges Ventures这样的混合型投资机构、以及帮助社会企业家融资的社会金融机构等。只要我们发明更多可以实现合理财务回报的影响力投资工具，社会领域就有可能实现有效发展。当然，也如Noble所说，就像风险投资经经历过低谷和高峰（或者说收缩与拓展），影响力投资的发展也不一定一帆风顺。
结语
综合以上几位作者在HBR上的观点，我们可以看到影响力投资发展潜力巨大，整体趋势良好，但同时也面临挑战，需要满足若干条件，采取措施，克服概念不清、文化阻力、缺乏标准和缺乏有效融资模式的困难。总之，影响力投资需要策略（Fox，2014）。值得一提的是，HBR上的作者或访谈对象都是影响力投资的实操者或学者，他们的文章难免带有倡导性，所以我们可以从更多人和机构的视角去看待影响力投资，比如政府、非营利组织和消费者等。
综述文献
Sir. Ronald Cohen &William A. Sahlman. (2013). Social Impact Investing Will Be the New VentureCapital, HBR, Jan 17, 2013.
Vilas Dhar and JuliaFetherston (2014). Impact Investing Needs Millennial. HBR, Oct 03, 2014.
Sasha Dichter. (2014). GiveImpact Investing Time and Space to Develop. HBR,Mar 17, 2014.
Justin Fox. (2014). WhatGood Is Impact Investing. HBR, Sep16, 2014.
Brian Trelstad. (2016). Making Sense of the Many Kinds of Impact Investing. HBR, Jan 28, 2016.
脚注
[1]朱照南：《一种新的投资方式：行业影响力投资》，《善与志》2015年总第10期。
[2]王群：《影响力投资组合“三步”曲》，《善与志》2015年总第17期。
[3]王群：《影响力投资：社会和环境改善的推动力》，《善与志》2015年总第6期。
[4]原文是“Each circle represents a business”。
[5]有意思的是，一位斯坦福大学法学院教授近期在一次讲座中提出，目前政府项目评估水平是C+，勉强及格，而影响力投资中影响力评估水平得分是D，不及格。可见影响力评估水平依然是制约影响力投的瓶颈。
作者简介
王扬，善与志特约编辑。
王群，印第安那大学公共政策学博士生，主要研究兴趣为基金会和影响力投资。邮箱为qunwang@indiana.edu。
微信编辑：王天宇
引用和转载说明
请务必注明作者和出处。出处为《善与志》2016年总第3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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