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職場上合約工越趨氾濫,跨國公司亦不再保障穩定工作,可是這是否代表職場上不再需要專職技能?
就職場現實可見,動盪的工作職位不等同於它不需要應徵者擁有專業技能。從大廈保安到水電冷氣技工,從園藝設計師到特許會計師,無一不需要應徵者通過培訓課程與考試,以取得專業資格。事實上近年各行業專門化程度與日俱增,為了保障在職員工之競爭力,各行業公會均開始嚴格控制入行門檻,爭奪專業資格的授予權力,其結果是出現更多專門化的考核及培訓課程,以提高入行門檻。
面對職場環境轉型,各國政府又採取甚麼對策?美國採用的是競爭性社會流動(contest mobility),即教育系統中沒有關鍵的分流點,培訓以共通能力為主,不同中學、大學科系間沒明顯差異,以幫助在讀或輟學者隨時轉換各種課程。學生如要競爭專業資格,如律師、醫生等,則要自行報讀研究院,動輒長達六七年的培訓課程。此舉表面上增加學習彈性,名為「解放學生」,實際上卻催生出昂貴而冗長的專業培訓,最後只有家境富裕,能熬過昂貴而漫長培訓期的學生才能晉身專業人士,承襲父母的精英階層身份。
相對而言,德國、新加坡等則採用贊助性社會流動(sponsored mobility),即政府通過不同分化階段的選拔以確定學生學習生涯,此後學生只需聚焦於相關的專業訓練及專業考試。新加坡教育分流之早眾所周知,學生教學語言在高小階段已有初步篩選,及至中學畢業,65%畢業生將進入理工學院或接受ITE(Institute of Technical Education)職訓課程;而德國則在高中進行文法及職業教育的分流,讓學生盡早認清自身目標,發展專長,但可能不利心智發展較遲的學生。
平心而論,上述兩種教育制度各有優劣。筆者並非貶低共通能力的重要性,過早分流亦確實可能抹煞部份學生的潛能。可是對社會與學生而言,教育並非單純「人格昇華」的過程,即使教育系統拒絕分流作專職培訓,學生始終需要裝備自己,以符合未來職位需要。
有見識的父母會在求學階段為子女暗中鋪排,基層學生卻在畢業後求職時,才驚覺此一殘酷現實,卻又往往沒有時間或財力補救,久而久之,對社會上流絕望的新一代,自然把教育失敗發洩在其他社會議題之上,成為未來社會的動盪來源,實不能不察。
梁亦華(2014.7.16)︰教育分流,《蘋果日報》,A19,論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