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啟示錄

(大量劇透注意)

怎樣才稱得上是「神作」?我們來看看剛完結的《魔法少女まどか☆マギカ》(下面簡稱《小圓》)在日本的情況——深夜3點播放的最終話取得2.3%收視(佔1/4收視人口)、壟斷amazon.jp的DVD預售榜1-6位、ONLY EVENT門票被炒至近4萬YEN一張、2ch主題數量超越《涼宮》成為話題之冠……這套在最後「把主角變成神」的作品,已毫無疑問成為近年動畫界中,難得一見的神作。

阿唯本想趁此機會,寫一篇「魔法少女完結紀念文」,但剩是懂得說結局很治癒啊、會不會有續集之類的,未免太過拾人牙慧。倒不如把眼光放遠一點,看看《小圓》這顆震撼彈,能為動畫界帶來多少啟發?

一、萌系作品的絕地反擊

說到萌系作品,總離不開一個「色」字。多清純的故事,也會定期來些殺必死。一但觀眾胃口養大了,只好把內容弄得愈來愈色,這也是萌系被譏為了無新意的主因之一。

《小圓》找來《向陽素描》的蒼樹うめ做人設,一開始就打正旗號賣萌,沒錯角色是秀色可餐,但卻跟「色」沾不上邊。作品最引人注目的爆點,乃第3話「もう何も恐くない」中,麻美學姐斷頭慘死一幕,無論是否熟悉原作虛淵玄的黑暗作風、有沒有大手買入學姐股,多少都會被這獵奇劇情嚇了一跳(可參照以前寫的動畫界欺詐事件)。

其實ACG界一直不乏獵奇系作品,《寒蟬》、《海貓》等作更成功透過跨媒體化,把這類題材偏鋒之作帶入大眾市場。但愛看獵奇系的人,往往是預先知道劇情夠黑才選擇服用,雖不排除有人因同樣原因而追看《小圓》,但阿唯相信更多人是因為「萌」和「魔法少女」等元素而上釣。然而,黑化劇情為何不會趕客?原因有二。

最大關鍵在於,故事中的魔法少女可以許下任何願望(但只限一次)。只要有「契約換取願望」的關係存在,慘死的也能輕易復生,令觀眾每集均反覆期待奇蹟降臨。可是愈看下去,發覺肉體上的獵奇只屬小兒科,更多精神層面的打擊陸續有來——在絕望之後是更大的絕望,角色在不同時間點中「復活」,下場只有更悲慘,種種壞心眼的舖排,將觀眾情緒不斷推至最高點。到底結局階段會來個大翻盤,還是在絕望中劃下句點,就成為了推動觀眾收看的最大動力。

其次,萌系愛好者會對主角們有種難以言喻的愛意,每當角色受苦,保護意欲隨即加倍,令他們對作品難捨難離。

萌系作品發展了10多年,在創意方面似乎已走到盡頭。不過《小圓》的經驗正好告訴大家,「萌」這條路還有得走下去,但萌只適合作包裝,最重要的始終是內涵(故事核心)。《小圓》就如糖衣毒藥,能讓人一試上癮,相信這類題材以後還會陸繼有來,但要超越新房+虛淵所炮製的神作,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二、大包圍未必好

試回想一下,自從2006年4月《涼宮》動畫熱潮後,有哪套是御宅族間公認的人氣動畫?阿唯想到了《Code Geass》、《Gundam 00》、《天元突破》、《Macross Frontier》等作,共通點是全屬原創作品,而非改編自漫畫/輕小說。未知的劇情能帶出新鮮感,這是人所共知的道理,《小圓》似乎只是多證實一次,但背後的意義非淺。

只要細心留意,會看到《小圓》以前的大熱作品,同樣地包含很多元素︰機械人、戰爭、萌萌女角、師哥、異性戀、 BL……結果觀眾各取所需,就像打邊爐般,你吃肥牛我淥蝦,一班人明明同檯吃飯,吞進肚的東西,卻可以完全不同,毫無交集點可言。

《小圓》以單一主題(魔法少女)作故事軸心,靠情節推動觀眾情緒,大家為了過山車般的原創劇情同悲同喜,網絡上或朋友之間的討論,大多都是圍著劇情打轉,這種純粹和團結感,自從90年代的《龍珠》熱潮過後,已很久未見過了。

大雜燴式的作品,容易吸引口味不同的觀眾,只是大家貌合神離,有如散沙,《小圓》卻成功組織到意向相近的粉絲群,才能把作品的氣氛推至最高峰。若業界將來做原創作品時,能夠捨棄大包圍的思想,也許會給我們帶來更多的驚喜。

三、久違的解碼之樂
根據岡田斗司夫對御宅族的定義,御宅族有著超卓的理解能力,能對作品隱藏的暗號找出,並加以分析。可是自《EVA》過後,能夠供御宅族發揮所長的作品實在不多。《涼宮》動畫中藏有不少暗號,可惜這多是出於製作團隊的惡趣味,與劇情關係不大。近來很多御宅族淪為「考據黨」,只能在萌系動畫中發掘一些不痛不癢的情報。

《小圓》每集之間的一星期空檔,除了有熱烈的劇情討論外,也掀起久違的解碼熱,當中尤以仿德文字母的「魔女文」最引人關注,因為只要把作品裡出現的魔女文翻譯過來,就能知道更多隱藏情報。

又例如第2集中,某畫面中出現古典名著《浮士德》的詩句內容,就令人聯想到QB與魔鬼梅菲斯特的相似性。這些線索確實為當時炮製了不少懸念和激辯,間接替動畫造勢。

大部份考據都集中在這帖文之中︰[動畫討論] 廢怯少女小圓 內容考據(有雷)
可見創作團隊的隱藏訊息多得驚人!!

值得留意的,是這些解讀暗號的行動,是全世界同時展開的。不僅日本和東南亞,就連歐美地區也提供了不少嶄新的解讀方式,尤其是德文和英文方面是他們的拿手領域。在御宅族文化全球化下,各地高手過招交流,定必會擦出更多火花。

四、實況觀賞動畫將成大趨勢?

從前,我們只能靠電視台施捨的動畫過活。
互聯網時代來臨,我們終於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動畫來看。
字幕組大量湧現,把「觀賞時差」收窄至24小時以下。
可是《小圓》迫令動畫迷再進化,連無字幕版本也嫌太慢,紛紛看起實況直播來。

就一般動畫來說,其實遲看一天半天,差別不大,偏偏《小圓》是那種一被劇透,整集就變得索然無味的作品。以前只要不上相關討論區就OK,現今社交網絡流行,令人每刻處於被劇透的危險邊緣。阿唯和身邊朋友為求自保,只好採取消極策略,在收看前堅決不上FB、Plurk或twitter。

至於另一種解決方法,就是跟日本同步看直播了。拜justin.tv和KeyHoleTV等科技所賜,只要頻寬足夠,現在要用電腦即時看日本節目並不太難,結果造就了大批懂日文的《小圓》迷選擇看實況直播。

早前由於地震的關係,《小圓》最後兩話押後至4月22日零晨時段開播,剛好撞正港人的復活節假期,很多平日看慣字幕版的朋友,也忍不住捱夜先行觀賞,情況一如觀賞世界盃決賽般,如此盛況實屬罕見。

雖說現在看字幕版才是主流,但justin.tv這類實況網站附有即時留言功能,若把它當作是另類的字幕,加上有人肯做即時傳譯的話,隨著科技進步下去,這支「實況大軍」在未來將會愈來愈強大!